当前位置: 壁虎 >> 壁虎的种类 >> 标签之下,你是否还有路可退读终
张欣是我非常喜爱的一位作家,她非常会讲故事,是都市故事最好的叙述者。近两年,新作的出版速度有些慢,读不到新书,就看存货。这次重读的是《终极底牌》。
《终极底牌》是张欣到目前为止所有出版的作品里,故事性最弱的一部——只是相比较而言故事性差一些,而并非没有可读性。而且同样还是会带给人无上的阅读快感。张欣的小说,就我的阅读经验而言,《锁春记》《用一生去忘记》和《不在梅边在柳边》最令人唏嘘。《锁春记》原名《夜凉如水》,之所以改名在于可以更加准确地表露出女主人公的人生状态。不过,这三部作品所描述的场景,可能是我辈终其一生也无法进入的。那是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种数百万的有钱。
《终极底牌》也是,但不那么遥远。个别人物一如壁虎撩门帘,能让我们窥见一小手。故事从两个贵族学校的女高中生开始铺陈,直到为我们亮出人生的底牌。我其实是怀着有所准备的心理迎接“预料之中”的悲惨,没料到故事的结局温吞如中年男人的午后。这张人生的底牌没能超出世俗的藩篱,无非就是感恩,为了报答牺牲的战友,娶了新守寡的战友妻子,当了七个月大孩子的继父……隐藏自己,做另外一个人。抛下自己的父母和相爱的恋人,咫尺天涯人间蒸发。直到二十一年后,那个战友留下的孩子,领回一个女孩出现在他面前的一瞬。
那是前恋人的女儿,就是故事中两名女高中生之一。
没有“预料之中”的悲惨,《终》带给我的阅读感受是某种怒气。小说塑造了一个名叫兰花花的教师,被南方某贵族学校重金从北方挖来,校长亲自接机,就差没铺红地毯。这个兰老师历年来带的班,升学率是一个神话,所以。
兰老师果然不同凡响。她的杀手锏就是能攥住“学生没有底牌”这张底牌,而作为一个老师,想翻看一下学生的底牌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是孩子,是学生。
这位兰老师通过《写给父亲的一封信》来甄别出那些单亲家庭的孩子,然后说:单亲家庭的孩子留下来。我想这基本上等于面对一群佳丽说:有妇科炎症的请举手。佳丽们可以不举手,反而可以鄙视你,控告你,扁你。但是学生们没办法,个别孩子想反抗,起身就走。兰老师一副嘴脸说:你留下啦,因为我家访过了。兰老师评价一个孩子的标准就是:她这种性格,典型的单亲家庭孩子。
这位兰老师通过《写给苍井空的一封信》来摸清孩子们早恋的对象。不得不承认,兰老师不是“人”,是神或撒旦。她“激励”孩子的话就是一针见血地挖苦:你不配喜欢他,因为他的父母是想让他有前途的。你想做普通人,你尽管自己做好了。
这个不配一般人喜欢的男孩子,是兰老师的孩子。
我可能不能否认正是由于自己和我的孩子也属于有标签的一族,所以对这个世界有着偏激的看法,我和世界的不妥协很大程度上是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社会标签的伤害(又怎么可能避免)。具体到这件事情中来就是对兰花花无以附加的厌恶,甚至觉得她一开口就是错的,她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错的。
《天龙八部》里的包不同,一张口就是非也非也,最终的结局是被他世代追随的主人一掌打死。包不同令人同情,只是他的命运早就被性格决定。所以兰老师也逃脱不了自己性格的命运——我相信张欣写下这个结局的时候,完全是被自己笔下的人物牵着走的:兰老师的孩子,那个要有前途的孩子,跑到了龙泉寺。这个寺院据说有“北大清华分校”的民间称谓。
这是一个世俗的结局。因为出家在另外的层面上有着更高级的追求,那是一个探索过程的开始。张欣从《锁春记》开始,小说越来越有《红楼梦》的框架结构。她渐渐趋于一种大气。只是如今这样一个社会,到哪里找一个被贾母庇佑的大观园来盛放一群女孩子们美好的幻想呢?
兰老师最后得知了学生们的感受后说:我不知道你们那么在意这个标签。受教了。我相信这是张欣良好的愿望而已,是写作上的理想主义。一个几十年教龄的老师,不知道这一点基本上等于正常成年人不知道自己的的性别。
《终》还塑造了一个次要人物,这所贵族学校的校长。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爱护孩子的好校长。我想这也是张欣用来平衡读者心理而创造的一个人物。毕竟底牌一出,人生便无路可退。而我们在“标签”之下,是否还有路可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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